郎心易变 第92节
??“怎么就跟我没有关系?难道你做出这么多事情不都是因为我吗?你方才为什么不好好跟我解释?你为什么不说真话?你为什么总叫我林公子?” ??从什么时候起,她口中对他的称呼从甜甜的相公夫君,变回平淡的林晏,再到现在这样生疏客套到好似陌生人的林公子。 ??作者有话说: ??后面需要修一下 ??第六十九章 ??南乐深吸一口气, 试图跟他讲道理,“林晏, 你冷静一点。我并没有因为你做了什么事情, 沈玉他只是归家。这是真话,若是你不信可以问一问其他人。” ??林晏不肯相信,沈玉明明是喜欢他的, 一个女子喜欢一个男人,即将分别怎么可能一句话都没有向他留下就这样离开。 ??他更愿意相信——是南乐动了手脚。 ??那句不在了不是沈玉回家了,而是沈玉已经亡逝。 ??沈玉为什么会亡逝? ??因为南乐动了手脚, 她本就不想要沈玉活着,她恨沈玉,她恨他, 她怎么会那么轻易的原谅沈玉, 假装原谅也只是为了靠近对方更好去下手。 ??这样的例子他不是没有见过,他父亲那么多的妾室,诞下过许多孩子。但平安活到大的孩子只有他与兄长二人。 ??那些被父亲宠爱的妾室,母亲明明很恨她们, 却依旧能与她们和和气气的做姐妹。 ??他记得小时候有一个长得非常漂亮又很得父亲宠爱的姨娘生了病, 母亲甚至亲自去探望,赏下药材。 ??只是那药吃了没两日, 原本病得不算太重的姨娘就忽然病重, 半夜离世了。 ??南乐这几日根本没有来看他一眼, 她一次又一次对他的冷漠和忽视,多次争吵,她对旁人的关切与温柔种种压在心头, 勾出林晏心中积压依旧的无力与烦躁。 ??她还真是愚蠢又嘴硬, 胆大包天做下这样的事情, 不见棺材不落泪,到了这种地步仍然不肯说真话。 ??她不说真话,难道觉得这样可笑的谎言就能够瞒过他吗? ??真是一点都不听话,他都已经再三向她表示心中只有她了,可她还是做下这样的错事。 ??林晏眼中冷嘲一片,“是你害死了他。他那么年轻,不会突然死亡。你用了什么手段?” ??明明已经努力解释,结果好似更让林晏认定了她害死沈庭玉的事实。 ??南乐眉宇间已显出薄怒,气得面上微红,不悦道:“空口白牙的污蔑人,你有什么证据,凭什么这样说我?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害死了他?” ??林晏神色中掩不住失望,“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。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?我已经跟你讲过许多遍我与他并无男女之情,更无你所想的那般龌龊。你为什么不信我?” ??南乐应声,“我知道你们没有男女之情。我信你。我信你。我信你!” ??她一时头疼,忍不住心下暗道,又不是男女,你们哪来的男女之情。就算你有这个心思,沈庭玉他也不会愿意的。 ??林晏未曾料到南乐会有这样的回答,他沉默下来,凝眸去看身前的少女,心脏跳的极快。 ??南乐抬眸看着他,眉心微蹙,似有几分无奈,面上染着浅浅的薄红。 ??心下思绪繁杂,他低声道:“你当真信我?” ??南乐察觉到手腕上的力量松了一点,马上抽回手,斟酌道:“以前是有过怀疑,但现在我相信你和沈庭玉并无男女之情。” ??而且一定也没有多少交往,不然林晏不至于连沈庭玉是男子之身都未曾发现。 ??想了想,南乐又觉得林晏其实也有点可怜,他被沈庭玉捅了一刀,归根究底还是因为她。 ??那段日子里放沈庭玉跟他在一起相处,他虽然未必察觉到危险,但的的确确增加了不少随时可能丧命的危险。 ??他自己根本不知道多少次已经在生死线的边缘游走。 ??他们马上就要分别,既然她已经好好向光曜道别……也是该跟林晏道别的。 ??至少相识一场。 ??林晏听见南乐这样的话,他晃了晃神,一时之间竟觉出诸多复杂的心情。 ??南乐正色道:“林晏,过去的那些事情都过去了。遇到你的时候我太小了,什么也不懂。很多事情怪不到你,我那时的确太容易相信别人。你教会我了不少东西。” ??比如说不要轻易相信男人,比如说成婚不能连一纸婚书都没有。 ??林晏眼圈微红,他低头看着她,表情让南乐感觉有些陌生。 ??“南乐,当初是我不对。我不是人,但我不是真心想要伤害你。我也没想过离开你。我那时不知道我……” ??我不知道我已经离不开你了。 ??南乐打断他,她移开目光,平静的笑了笑,“林晏,你马上就要回南朝,我就祝你一路顺风吧。” ??林晏面色一白,“什么意思?什么叫祝我一路顺风,难道你不跟我一起走吗?不跟我一起回南朝吗?” ??南乐奇怪的看了他一眼,“我当然不会跟你一起走。你的家在南朝,但我去南朝干什么?” ??林晏怔在原地,他盯着她的眼神一瞬间变了,变得阴鹜,这样的目光让南乐很心慌。 ??她自觉该说的话都说完,不想再跟林晏纠缠什么,她快步离开。 ??林晏没有再追上来,但南乐走出很远仍能感觉到背后的目光,好似芒刺在背,刺得她心头更加发慌。 ??· ??满天飞雪,山野一片雪白。 ??一行车马慢慢行走在雪地之中。 ??卫博陵拍掉肩头银甲上的积雪,望着不远处的营帐,勒停马匹,深吸一口冷气,顿生出满腹的紧张与踟躇。 ??十日一晃而过,他做足了种种准备,但一想到要见到这多年未见的女儿,生出满腹柔情的同时又好似一个马上要面临师长考校的学生,不自觉的紧张。 ??他亲手抱过她亡故的兄长与姐姐,却从未抱过她一次。 ??他未曾在她尚在襁褓中的时候抱一抱她,也没能在她牙牙学语之时,教她唤一声父亲。 ??现在小姑娘都已经长成了大姑娘,面对他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父亲,恐怕也很难马上就生出孺慕之情。 ??彼此虽流淌着至亲的血脉,却实实在在是完全陌生的人。 ??他自是想要好好照顾她,好好的弥补她一番以全心中缺憾。 ??但他却不知道她性格如何,当时在将军庙虽见过面,但他不敢贸然上前相认,只是一旁静静旁观。 ??南乐面对林家那小子的时候倒是有几分肖似她母亲的爽朗泼辣,但大多数时候他见她对待旁人,又觉得这孩子内向温柔,性子乖顺。 ??他对她的了解实在太少,以至于对于自己为她准备的种种都没有信心与把握能让她接受。 ??那一日临别之时,她坐在山石上一个人哭泣的样子留在他的心底,让他这连着几日都总牵挂着,担忧着。 ??一旁的副将笑道:“这么多年来,末将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将军如此紧张。” ??军中书吏只道:“也难怪将军这般紧张,小姐与将军失散了这么多年。为人父母见到失散的孩子又怎能不动情呢?” ??“将军不必担心,我等已然来此,此次定能将小姐接回。待接回小姐,将军可要好好庆贺一番。” ??卫博陵面上不禁露出笑容,“这是自然。” ??副将招呼了身侧一员小将,“你去探一探,与他们说明我们卫将军前来接人了。快快将小姐请出来。” ??快骑拍马而去,很快回来时身后带着浩浩荡荡一队人马。 ??一众人齐齐下马,对着来者的方向翘首以盼,张望着想要从那一队人马中找出个正值妙龄的女子。 ??不想小将到了近前,却是一句,“大人,他们说小姐已经被人接走了!” ??卫博陵眼中的喜悦与期盼尽数褪去,神色一厉,“什么?” ??左右哗然,一众人都变了脸色。 ??跟着小将而来的男人面上掩饰不去的焦躁不安与慌张,“卫将军,两日前你不是就已经派了人马来将南小姐接走了吗?” ??副将气得怒目圆睁,抬手握住剑柄,大吼道:“放你娘的狗屁!不是你们说十日后来此接人,我们才等到今日来此。人呢?我家小姐呢?你今天非给我把人交出来不可!” ??男人额上淌下汗水来,这才知道坏了。 ??· ??一路舟车劳顿,南乐发现这些陌生的将士像是往南而行,起初并未多心,只当她的父亲是在什么地方等她去见。 ??直到这一日车马在一间旅馆前停下。 ??南乐走下马车,为她驱车的男人喊住了她,面上多出一抹笑意,“南姑娘,咱们到地方了。快进去吧。里面人正等着你呢。” ??掀开厚帐,寒风卷着雪花吹进旅馆,四下喧闹的响声一静。 ??林晏正与几个男人坐了一桌推杯换盏的行酒令,但今日到底不同,他酒喝的少,时不时余光扫一眼门口。 ??坐在他对面的男人望着门口眼睛一亮,“夫人到了。” ??林晏扣紧手中的酒杯,回身看去。 ??南乐低头,一只手牵着织锦八幅绣裙,脚下迈过门槛,裙角一闪而过,绣遍白如雪的栀子花,肩头恰恰落了一点雪花,抬眸望过来,一张脸如冰雪般清丽。 ??她眼中本含着一点紧张与喜悦,却在看清桌边之人时,满腹的念头都散了,只剩下惊诧。 ??坐在桌边的人,一身青莲紫色澜衫,素兰竹月领,宽袖微卷,露出一只色如白玉的腕子,掌心扣着石色的酒杯,遥遥一眼开来,满身的风流,说不出的矜贵。 ??南乐牵着裙子的手一松,裙摆落地扫过地面,雪白的栀子花瓣沾上灰尘。 ??林晏举杯,慢慢饮下杯中最后一口酒。 ??她神色冷淡了许多,眉心微蹙,“怎么会是你?” ??林晏仿若并未察觉到她眉宇之间的冷淡。 ??他起身向她走来,缓缓开口,“娘子,我已经在此等了你许久。” ??视线交汇,两个人也算是郎才女貌。 ??旅馆中的行客禁不住多看几眼这登对的佳偶。 ??南乐的心沉沉落了下去,浑身好像都被寒气包裹,一时只觉透骨的冷。 ??这并不是巧合,林晏此时本该已经抵达南朝境内,却等在了这里。 ??他在这里不是等别人,而是在等她。 ??她还是……太轻信于人。 ??那些来接她的人恐怕根本不是卫博陵的人,而是林晏派出的人。